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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男·女”

 
来源:今日中国论坛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4-01
 
关于男女这个话题,该说的、能说的,都说过了。尽管如此,除了“生”、“死”这个题目之外,”男”、“女“最能惹起人们的好奇和兴趣。展览的标题其实是一个噱头,为了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真正的主旨是在于提出一系列问题:当代水墨艺术的能力是什么?什么是水墨艺术的“当代性”?它依靠什么样的审美观念?表现的对象是什么?在今日中国乃至世界艺术领域纷杂繁复的当代艺术全景图中,水墨艺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被展览标题吸引而来的观众也不会失望。这里有很多的裸体—女的和男的。展览作品也关乎性、享乐、渴望、失意、绝望和孤独,这些我们公开或隐秘渴求的东西,这些我们承认或者不承认,制造了我们内心恐惧的东西。 在靳卫红和李津的作品里,这些东西无遮无挡地闯入你的视线。中国艺术的传统是不表现这些东西的,也不会接受。裸体并不是艺术表现的主题,比方说春宫图吧,只是人们私下流通的图像。春宫里的裸体仅仅是情色活动的一种图解和程式,没有什么太高的艺术价值。 水墨表现的女人和男人裸体,可以说是和传统的一种决裂,但这并不意味着李津和靳卫红的作品因此就具备了当代性。在大约一百年前由西方吸收而来的人体写生,已经成为了中国艺术学院训练的一个重要部分。特别是学院派人体油画,扎扎实实走的是十九世纪欧洲沙龙绘画的路数,如今在艺术市场上价格不菲。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前卫艺术”兴起,此时,人体的表现已司空见惯。有别于现实主义的写实,前卫艺术家们用的是从二十世纪的西方现代主义艺术过来的语言,在这些作品中,表现的人体更具有满足形式上的、象征意义上的或观念上的需求。 靳卫红和李津对人体的表现,既不同于学院派,也不同于前卫艺术。他们绘画的方式,紧随传统艺术中的“写意”。二人都把用笔作为最重要的媒介,对数百年发展传承下来的丰富笔法谙熟于心,都持有同一个共识:技法的完美是表达个人气质和作品气息的必备条件。我看很多的其他的当代水墨作品时常感困惑:这些艺术家为什么要用水墨来做?或许他们有更胜一筹的另外的材料和表现手法,对想要表达的目的会更合适。但对靳卫红和李津而言,水墨是独一不二的语言选择。只有用毛笔在宣纸上挥洒,他们的艺术创意才能实现。 并不仅仅只有靳卫红和李津把人体作为表现的对象,与传统水墨主题(如山水、花鸟画)相比,画人体更能体现出当代水墨的两难境地。在表现男性和女性的身体时少有的水墨画家找到了一种既是个人风格、又吻合水墨特质的艺术语言。绝大多数作品摇摆在刻奇和模仿品之间,要么是俗套的,要么是黄色媚俗,要么则是对西方现代绘画图式费力的模仿。 说到这里,我们触及到当代水墨艺术的一个根本性难题。传统的水墨画,尤其是文人士大夫水墨画,表达的是一个完整而复杂的文化体系,这个体系当中的社会、审美以及道德准则是被该阶层的全体参与者一致接受并认可的。研习和内化这个体系的准则,须通过一个十分艰辛的自我修养过程来实现。文人士大夫绘画的图像和准则,尤其是山水、花鸟和人物,提供了一个既可自我表达,又不需要离开这个边界的框架。体会用笔本身成为了修养的一部分,以此演绎出文人士大夫们作为“业馀”画家的人生理想—绘画是为了他自己,或是知音圈子。在他们的绘画中,大自然是一个人从失意官场退出后的隐居地,同时也是个人精神和道德的理想人格化身。对自然的表现即对内心经验的表现,至少他们是这样自我要求的,也因此,他们对大自然的描绘,绝不可能是现实写真的手法。 这个文化体系现在不复存在了。通过中国历史近年经历的荒漠化,也几乎没有人还懂得这个文化体系了,自然早丧失了它的寄托人生理想和象征意味的功能。如今,还有无数的水墨画家生产“传统”的山水花鸟画,这是死而未僵的文化表现,这些创作对中国当代艺术没有建设意义,它们把水墨画降低成技法和材料、内容空洞的装饰品。 对文人画传统的“延续”等企图,在艺术上都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回到那儿。那么,当代水墨画用什么内容充填呢?更重要的,它的精神依据是什么?审美系统又是什么?跟所有的中国当代艺术一样,水墨艺术也处于“现代化”的压力之下,二十、二十一世纪西方的艺术语言是“现代”,所以,看起来只好朝着这个方向。可是,与水墨艺术的背景一样,西方的现代艺术语言是属于一个独特文化系统,与水墨画的精神系统和艺术框架很难匹配。把西方现代艺术语言,如抽象主义、观念艺术等因素吸收进来,是把水墨艺术降低到了材质和技法的层面,使其丧失了作为独立艺术的意义。 为了应对传统系统的消失带来的两难境地,大部分艺术家着力寻找一种新的“系统”,他们有的陷入符合大众口味的刻奇,有的钻进“前卫”里,还有的遁入“传统主义”。只有少数几位,选择了面对这个两难境地。靳卫红和李津属于这样的艺术家。尽管二人的艺术创作各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深知产生水墨画的那个文化体系已经不复存在,没有在仓促中进入一个新的系统,他们对这个困处的反应是做一种彻底的自我反思,艺术性地对自我进行探索和表达。他们的作品,在某个意义上看,都属于自我肖像一类,这是他们反省中应对的必然结果。 当然,两位艺术家的自我反省不是没有前提的。二人都不仅与自身的传统做过激烈而反复的思考,也对西方的艺术史以及世界当代艺术做过研究。这项功课在他们各自的作品中均有痕迹可循:李津的作品折射出表现主义和新表现主义的影响,而从靳卫红的绘画中,看得出她从乔托(Giotto)到马琳·杜马(Marlene Dumas)的惊叹。 然而关键的是,二人紧紧抓住写意精神不放。绘画的过程,对他们而言就是把个人的人生经验和内心感悟借助笔墨倾注到纸上的过程。用笔是他们进行自我研究和自我修养的活动。表现完美的技法固然重要,但这不是绘画目的本身。毛笔直接表达的方式,更赋予他们意义和自由,把内在经验外化为图像。这也正是水墨艺术的本质特征。他们的作品因此而获得当代性,因为他们从当今的生活真实状态中发掘了他们的经验。这种寂寞的气味,无论是在靳卫红作品中的女性,还是在李津笔下的男性都传递出来,但绝不是文人理想化的寂寞,那种绝尘之寂;他们作品表现的恰恰是现代人那种摆脱不掉克服不了的孤独。李津绘画中对生活的贪恋和调笑根源于当今消费社会的溢满和空虚,他的自画像常常带着一丝嘲讽和自我审视,与靳卫红笔下女性人物的自我迷恋和自我沉迷一样,均是当代人生活态度的反射。 也是从这里开始,两位艺术家分道扬镳。李津画的是男人的经验,靳卫红则是女人的。李津画中的女人是男人欲望的影像,是男人世界里的一部分,这个世界里充满性欲、食欲和其他的肉欲享乐。他画中的男人却是复杂多面的,又是自相矛盾的。他们是李津带着嘲讽的距离分化出来的自画像。李津的男性的自我是忧郁的享受者和自己欲望的牺牲者。这些男人明白,所有的享乐都是稍纵即逝的,最后都在倦乏和筋疲力竭中燃烧殆尽。在感官享乐中陶醉自我,既解决不了孤独的问题,也阻止不了光阴的流逝。李津自画像中的脸,常常像一个受到惊吓、停在愕然中的孩子。他的男人群像通常爱摆出各种伪装的姿势,有时是引诱者,有时是花花公子,有时又是隐居者、僧人或者魔鬼。然而,突然间他们都睁大眼睛,张开嘴,做出一次无声的惊叫,仿佛在丰腴的女人肉身里看见了死神的骷髅,在还没有动过筷子的盛宴上看到了啃剩下的鱼刺和骨头。 在我们身处的社会中,一个坚持自我的女人比男人更需要自我思考和自我保护。靳卫红的艺术表达,跟李津表现的赤裸裸的感官性和嘲讽性相比,则相距甚远。靳卫红的郑重,赋予她画中的女人具有一种遥不可及之感。她的“女人”也是不断自我探索中的自画像。画中的裸体不是为诱惑而存在,而是捧出女性的身体经验和表达女性复杂的情感世界。这听起来似乎充满矛盾,但正是这种裸露达到了更好的自我保护,它让接触变得更加困难和不可企及。她的画中没有男人的位置,不是因为她敌视男人,或对男人彻底失望,她不是一位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她也画过一些非常有趣的情色绘画,但这些不公开展示。她的艺术趣味完全聚集在作为女性的自我观照之中。她绘画中的女性人物既不是男性幻想的牺牲品,也不是男性幻想的镜中花。这些女人的渴望是男性情欲满足不了的,她们的孤独也无法因此而得以消解。相比较李津笔下男人对生活的贪欲和对生命流逝满怀惆怅,靳卫红笔下女人的孤独和渴望更极端化和本质化。对一些男性观众来说,靳卫红的画是不容易接受的。一位评论家曾尖刻地评论,不光他自己,而是所有的男人都不会觉得靳卫红画中的女人有吸引力。这种批评有些愚蠢,但又不出人意料。 在这个展览中,不仅两位艺术家各不相同的性格、才情、社会和个人的经验得以展示,还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在生活中还是艺术中,削减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距离的对话是不可能的。这不仅是社会的习俗挡在两性之间,更主要的分歧制造者是男女之间截然不同的身体经验,以及对世界和自我理解的根本不同。男人和女人肩并肩背对背地站在一起,把各自的目光投向相反的方向。 该展览的构思,意在策划两位当代重要的水墨画家的相遇,既不要求他们的作品产生对立,也不期待两者间对话发生,而是从男性和女性的视角同时探寻当代水墨画发展的可能性。因此,两位艺术家的作品在陈列摆放上没有分割,也不用某种理论框架强迫他们的作品就范。作品本身邀请它们的观赏者自己比较异同。只有陈列在七号亭子里的两张大画是有意摆放在一起的,这是李津和靳卫红为满足我的心愿,特意为本次展览创作的。 鉴于当今美术馆、博物馆的展览大厅的建筑风格与水墨精神实在相悖,我们对展览的空间风格进行了再设计。当代艺术往往倾心于惊讶效果和对观众的征服感,喜欢在巨大的空间中放置巨幅作品,而水墨艺术则要求私密的空间及观者与作品间的贴近感,因此,我们设计了特别的空间,在每个空间里只悬挂寥寥数幅作品,为观赏者提供近距离与作品的对话。处于中心的庭院是供人们自由交谈。我感谢德国艺术家茶拓笔设计了这个符合作品精神的展览空间。 无论是大众口味还是某种艺术理论都无法为当代水墨艺术面临的问题给出答案。答案只深藏在每位艺术家的人格、才华和艺术实践里。基于此,除了艺术评论家和艺术研究者外,我还邀请了作家们发言。两位水墨艺术家的经验也正是作家们的体认,他们写来的文章完全符合了我的期待。因此,我感谢所有参与了这场与水墨相逢的写作者们。 让我由衷喜悦的是,中国最重要的电影导演之一、戛纳和柏林电影节的获奖者娄烨,为该展览的筹备过程制作了一部纪录片。我深深感念他的友情和对水墨艺术的兴趣。 我想感谢田俊女士和寒碧先生,他们是这个展览的发起者,为展览提供了物质和精神的基础;感谢潘公凯先生和严善錞先生,他们为这个展览提供了指导和大力的帮助。 最后,感谢两位艺术家。– 靳卫红 大孕妇 靳卫红 大孕妇 李津 头像 李津 头像

文章来源:今日中国论坛 网址: http://jrzglt.400nongye.com/lunwen/itemid-17526.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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